用仁心为努力生活的平凡人护航——访金子英隆行政书士事务所负责人、心之桥协同组合理事长金子英隆

(文/蒋丰)在午后清澈明朗的光线中,金子英隆胸前那朵金色的秋樱,隐隐闪烁光芒。盛开的秋樱花瓣围绕变体的“行”字,这是日本行政书士的徽章。这一设计内涵,可理解为“和谐守序”“真诚不变”。行政书士,是日本特有一种法律职业资格,也是适应范围最广的一种。贴近民生、亲和自律,是社会赋予行政书士的职业素养。

将技能实习生制度升级为人才育成制度,是日本在外国劳动力政策领域的一个大动作,也是海外各界关注的热点之一。带着收集到的读者留言,《人民日报海外版》日本月刊携手《日本华侨报》对话金子英隆,倾听在日外国劳动力的心声和监理机构的回音。

关注和批评更利于改善和进步

在时间倒转回上世纪80年代。现行的技能实习制度始于1993年,但在那之前,处于经济高速发展的泡沫时代的日本,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用工荒已经变成常态,而同时,日本的优渥待遇,也吸引了不少来自发展中国家的非法入境“黑工”。可以想象,在那样一种情况下,不合理不合规的用人模式是相当常见的。以历史的发展的眼光来看,技能实习生制度的出台呼应了发展的需求,是一种时代的进步。

日本设立技能实习制度的初衷,是将日本先进的生产技术传播到经济欠发达国家,而在实际执行过程中,这一制度也切实发挥了缓解劳动力紧张的作用。因此,有必要客观地从正反两个方面来看待技能实习生制度下的负面新闻。为避免“黑心老板”“职场霸凌”等问题的出现,日本政府设置监理机构,有用人需求的日企无权自行招聘和接纳外国技能实习生,必须接受监理机构的监管。有问题的企业或监理机构毕竟不是主流。

在技能实习制度施行的这三十年间,日本政府尝试过不少革新举措,例如在印尼推行日企越过中介及监理机构直接招聘外国劳动力,但效果很不理想。这也从侧面反映了监理团体及中介机构在外国劳动力引进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承转及管理作用。另一方面,正是由于媒体高度关注技能实习生的工作环境,发挥了应有的监督作用,才使得技能实习制度不断完善,不断发展,更具人性化。已经充分认识到培养外国技术人才重要性的日本,正以积极的态度与国际劳动力市场接轨。人才育成制度,就是监督和完善之后的结果,这是有识之士共同推动的制度变革,金子英隆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根据技能实习制度的规定,外国技能实习生至少要在日本工作满3年才有可能调换工作,即使遇到不符合个体预期或者并不适合个人发展的雇主,也只能忍耐。工作积极性无法被调动,既不利于技能实习生的发展,也从客观层面对企业的能效产生负面影响。新的人才育成制度实施后,外国技能实习生可以在赴日1年后提出工作转换的要求。”这位毕业于早稻田大学第一文学部的高材生,日本前首相石桥湛山、小渊惠三的学弟,同时担任了早大校友会稻门会干事及千叶县行政书士会国际部部员的社会工作。与早大其他以院系为核心而成立的校友会加强交流,与各都道府县相关行业协会密切联动,他还定期参加东京(品川)、千叶、松户入管局举办的公益活动,为在日外国人提供免费咨询,下半年也将以讲师的身份为千叶县行政书士会的会员解析特定技能制度的相关概念及政策。

常怀同理心的仁侠

对金子英隆的采访,进行得非常顺利。这份融洽感、亲近感,并非源于此前数次义捐及中日文化交流活动中,他为妻子做搬运工兼司机,热心热情跑前跑后而与记者结下的几面之缘。金子英隆身上,有种让初次见面的人也能感到安心和信赖的特殊气质。

多次赴华交流的金子英隆对经济高速发展的中国钦佩不已。但他也注意到,就业压力大、性别和年龄歧视等现象的存在。在实际工作当中,他遇到不少希望“换个赛道”的案例。他们往往背负家庭负担,迫切需要改变现状,又受限于学历或技术不足,并不具备求职优势。“勤奋”“积极”“争取”,是褒义词,努力寻找更多机会,创造更多可能的人,不应该被忽视。金子英隆重视他们期望改变的迫切心情,总是耐心地给予政策解答,帮助他们寻找适合的工作岗位。

日本企业的“职业培训”制度,已经发展得相当成熟。外国技能实习生在进入日本的企业之初,同样会接受职业培训,掌握专业技能。赴日工作,为这些人提供了第二次选择的机会。在金子英隆帮助过的技能实习生中,回国创业并取得成功的例子不在少数。

赴日的外国技能实习生,大多是初次出国,甚至是第一次出远门,金子英隆总是不辞辛劳地驱车赶往机场迎接他们。“素不相识的外国人,带着人生地疏的茫然心情,将人身安全和所有行囊交托于我,我就绝不能辜负这份信任。”儒家谓“仁者浑然与物同体”,这种处处先为他人着想的立场,就是金子英隆所坚守的“仁义”精神的力量之源吧。

没有唇枪舌剑的立场交锋,没有陈辞雪冤的传奇故事,在一位值得信赖的行政书士身上,更多地体现了易位思考的同理心和雪中送炭的人情味。在疫情开始蔓延的2020年初,一位初到越南技能实习生在正式入职前被确诊了,同行的3位越南人随即被确认为密接,她们全部需要进行隔离。尽管日本政府施行免费隔离的政策,但由于感染者尚未更新在留信息,没有相应的卫生机构可以接纳她们。对于赴日打工希望通过勤劳双手改变生活状态的技能实习生而言,入住酒店自行隔离所产生的费用无异于意外之灾。

设身处地为技能实习生着想的金子英隆,与妻子赵诗蔓主动接纳了这四个人,在并不算宽绰的自家小楼单独安置好感染者后,又为3位密接者安排了住处。后来,在金子英隆的反复交涉下,千叶县的卫生机构破例接纳了她们,免费进行后续的隔离和治疗。而此时,妻子已经因高烧而不得不卧床休息。志同道合、精神相契的两个人,谁也没有抱怨过一个字。

用真诚架设心之桥

富士山脚下的一个普通却热闹的小院,就是金子英隆祖母的家。记忆中,那个家里总是人来人往。事业有成的企业家也好,生活困顿的老人也罢,祖母也总是一视同仁地耐心接待、细致倾听。身形瘦削的祖母成为“大家的母亲”,遇到什么困难都会想到她。这或许就是幼时落在金子英隆心中的第一颗仁爱的种子。

金子英隆弹得一手绝妙的三味线。每当这经由冲绳传遍日本并在诸多艺术领域产生的乐器颤发出铿铮,让他对那个历史悠久的国度加深一份向往。与妻子赵诗蔓的邂逅,始于一次面向外国技能实习生的交流活动。那个出生在中国东北的女孩,待人热情真诚,遇事不计得失,完全符合他心目中对于那个文明古国的想象。妻子性格直率干练,两个人也有意见不一致的时候,但相同的价值观总能让他们最终找到合理的解决方案,也让凝结二人心血的“心之桥”日益茁壮。

技能实习生非常朴实,尤其是从中国来的技能实习生。他们生活节约,在日本工作期间赚到的薪水,总是能省则省,只为多留一些帮助国内的家人。金子英隆常常为他们的亲情和责任感而感动,尽可能组织形式多样的交流活动,纾解独在异乡生活的压力,创造结识朋友释放情绪的窗口。春天采摘草莓,夏天踏浪赶海,秋天登山望远,到了冬天,就热热闹闹聚在金子英隆和赵诗蔓的家里包饺子。

就在记者约访的前一天,深圳大学东京校副校长左右真哉携学生代表到访事务所,向实战经验丰富的金子英隆“取经”。金子英隆从切身体会出发,中肯地阐释了行政书士的工作性质和意义,为即将到来的求职季指点方向。事务所时常接到类似的委托,金子英隆总是用加倍的耐心回馈他人的信任。

仁者爱人。不论所面对的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越南人,金子英隆总是推己及人,将心比心。细碎的问题反馈,繁琐的资料收集,程序推进,环环相扣,工作起来就完全进入状态的金子英隆,被事务所的中国同事笑称“忘我”。玩笑归玩笑,毕业于中国名校的马云飞毫不掩饰自己对金子英隆的钦佩之情。业务和语言能力得到明显的提升之外,金子英隆乐观向上的处世态度更点燃周围人的生活热情,耳濡目染,受益匪浅。事务所的中国姑娘夏静杰,话不多,工作很踏实。从金子英隆身上看到存在的意义,她说,“这份工作不仅能够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还能充实自己。”

采访后记

谈及对未来的展望,金子英隆坦言“只想守住初心,不愿扩大规模。”“非常特别”——是外界对心之桥协同组合的评价。24小时提供服务的心之桥协同组合,更像是一个为外国劳动力设立的公益组织,兼顾工会、妇联、居委会的作用。为外国劳动力与日本用人单位架起沟通和信任的桥梁,是妻子赵诗蔓始终坚守的信念,也是金子英隆倾心护佑的美好心愿。